新疆之秋

新疆之秋，短暫而美麗來得急，去的早。新疆的秋天，短暫而美麗。也許正因為此，秋天的新疆更讓人懷念和期待。

似乎秋天是從天空開始的，不經意間抬頭，發現天高了，淡了，視野寬闊了許多。翻翻日歷，果然是秋天了。風的感覺也不一樣，有了一些蕭瑟，幾分涼爽。走在街上，地上有了幾片葉子，抬頭看樹上，樹梢的葉子已淺黃。這是陽歷九月的新疆，待到十月，秋意便濃得化不開來，已是“秋色無遠近”，樹樹黃葉飛。再深的秋，在城里，也只能感到早晚秋涼，幾片黃葉飄舞，秋的味道淡了許多。

要看秋知秋，得到郊外去，野外去。西去烏魯木齊不遠，就是米泉、昌吉，一片片的稻田，稻谷金黃，在秋風的吹拂下，金黃的稻浪一層層鋪展開去，秋天雖然枯萎了夏季碧綠的原野，卻帶來了秋的收獲。再行遠一點，你就會看到公路兩旁景色完全不一樣了，向路兩旁鋪展開去的是大片大片的棉田，像雪一樣潔白的棉花，在秋陽里隨風搖曳。正是采摘棉花的時節，從河南、四川來的采棉女工，分散在棉田，正在采摘棉花。穿著五顏六色的采棉女工與潔白的棉花，構成了一幅棉田風景畫，而采棉女工歡快的喧鬧聲，則飛揚在棉田的上空，讓田野散溢著秋天的浪漫。如果說秋天的田野讓你感受到的是飽滿、秋實，那么秋天的牧場你品賞到將會是秋語、秋韻。

匆忙間，我們走過了四季，我們需要夏天濃綠，更需要秋天的絢爛。秋天的草原，牛羊肥壯。有一年秋天，我來到伊犁，來到那拉提草原，秋天的那拉提簡直讓我流連忘返。那拉提是高山草原，河谷、山峰、森林、草原，完美地結合；遠遠看去，山連著山，樹擁著樹；一塊塊的草甸如巧手織成的地毯，點綴在林間。發黃了的草，金黃的樹葉，互相映襯，使秋天的那拉提美的醉人。這個季節的那拉提更多的是成熟和厚重。牛羊在山坡上吃草，而遠處的山坡上，有牧人開始打草，儲草準備過冬之用。連陽光也散發著牧草的清香。秋意像化不開的奶酪，像氈房上飄出的吹煙，在草尖、在林間、在山間漫溢，構成了一幅秋韻綿綿的色彩斑讕的那拉提秋天風景。而牧人和牛羊又從畫中走出來，告訴你這個季節的獨有語言。當然，要領略濃烈的秋色，還得到南疆、到塔里木河岸、到胡楊林去。因為緯度的不同，氣候的差異，南疆的秋天要來得遲。北疆已是秋意漫漫時，南疆的秋才姍姍來臨。每年的這個季節，我都要到南疆、到塔里木河岸邊去走走，名日去采訪，實際上就是為了去看看塔里木河的秋天，秋天的胡楊。在胡楊林里，一景一物，皆蘊透著濃郁的秋色秋香。毫不夸張地說，秋天的胡楊樹，每一棵樹都是黃金樹，都是火焰。

走進胡楊林（當然不可走遠，否則你將永遠出不來。），聽著葉片飄落的聲音，踩著沙沙作響的葉子；土地的顏色是金黃，地上的落葉是金黃，樹上的葉子是金黃，天空的太陽是金黃，滿眼所見都是黃金，仿佛連空氣，連整個世界都成了一片金黃。秋天在這里，仿佛每一片葉子，都激情迸發，絢麗開放，美麗怒放。秋天的成熟，飽滿和閃亮，更徹底更炫目。秋天的宣泄，更自由更灑脫，更恣意妄為，肆無嫉憚。因為太美，這里也有秋悵，憂傷，當胡楊落盡了葉子，剩下光光的枝椏，這時什么胡楊三千年不死，死后三千年不倒，倒后三千年不朽，我覺得都是鬼話。這就是秋天的新疆，燦爛絢麗，魅力四射。與南方相比，這里沒有秋雨綿綿，沒有秋愁哀怨，沒有百感交織。但這里有傷感、有惋惜、有期待，因為這里的秋天太短了，來不及回味，西北風就會越來越猛，越來越烈。